【敖李】殊途同归
10
*因为还有两三章就要完结了，所以这两章不可避免地要炮灰小季。接受不了的朋友就跳过吧;-)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算很热，微风吹拂，很是舒服，让人心都变得柔软。
李宏毅跟季知凡约了在横店比较出名的一家酒店里吃饭，他到的时候季知凡已经等在那里了。
季知凡大老远看见他就冲他挥舞双臂地招手，像是永不知疲倦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光与热。
李宏毅看着就不自觉嘴角上扬。
季知凡也笑得眯了眼，说李老师真好看。
李宏毅回身往酒店里面走，他边走边说：“好看什么呀？包得这么严实狗仔都认不出来你还能看到不成。”
季知凡走在他身旁，低头笑笑，心想，我就是能看到。
还没走进去，他们却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是来找季知凡的。
来人是大导演张导的助理，想请季知凡去聊聊新戏拍摄的事情。
季知凡还没遇到过这种被大导演助理当街拦路让他去拍戏的情况，他的工作安排一般都是由工作室对接，何况张导这种级别的大导演，更是别人求着去演他的戏，没有心血来潮戏拍到一半临时找人的情况。
季知凡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
张导的助理也是有些薄名，季知凡极为客气地对来人说道：“奉导，我今天约了朋友有点事情，可能没有时间。您看能改天约个时间再谈么？明天也可以，您看成吗？”
被称为奉导的人看了看季知凡身边的人。
李宏毅摘下墨镜和口罩冲奉导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奉导认出这是圈里人，担忧去掉大半，直接当着两人面在酒店大门口给季知凡解释道：“就是很急所以才来找你。你知道张导新戏最近刚在横店开机，张导对这部剧很是重视，是他从电影圈转战电视剧的重要一步，可是男主刚开机没两天就闹失踪，今天一天怎么都找不见人，张导在片场大发雷霆，说没见过这种不知好歹的人，耍大牌耍到他的头上。”奉导越说越急，看得出来张导是真的气得厉害，他接着说道：“后来张导气不过直接说要换人来演，一查发现季老师你刚好在横店，形象气质很符合男主，刚好又有档期，就派我过来找找你。这不刚好听人说在这儿看到你了，我就过来碰碰运气。”
“你考虑一下么季老师？”奉导问季知凡道。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导演大制作，张导转型之作，话题度满满。而且这部剧开机早已经定了顶流明星敖瑞鹏，因为耍大牌没演上自己若是又接替成功，更是后来几个月的热度都不用愁了。
可是季知凡不是其他人。他的粉丝本就和敖瑞鹏粉丝水火不容，这样一来鬼知道会不会撕得现场干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根本不想去演戏。过得顺风顺水得过且过随心所欲的季知凡，演戏本来就是他为了见到李宏毅的兴趣所致，见识了娱乐圈的很多潜规则，更是让他没有太多继续待下去的想法。
他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去趟这趟浑水。
更何况那个人是敖瑞鹏。
季知凡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李宏毅在他身边站了很久，脸色随着奉导的话变得越来越苍白，他不确定地问奉导道：“请问...敖瑞鹏是...现在还没有回来么？”
他紧紧皱着眉头，露出迷茫又不确定的神色，虚握成拳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无意识地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那是他紧张到极致的表现。
奉导看了一眼李宏毅，心想听说这人是敖瑞鹏挺多年的朋友，说不定能知道这小子到底跑去干什么了，于是他回答道：“是还没回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兴许早点回来态度好点跟张导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奉导看出来季知凡没有想接招的打算，换主角不是小事，同时他也清楚张导的脾气，气话说出来他得去听去做，但是气过了人还是得回归理智，不然得不偿失。找个台阶下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娱乐圈的为人处世之道。
李宏毅当然不知道敖瑞鹏去哪儿了。他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他先是担心敖瑞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他尝试给敖瑞鹏打电话过去，发现对方不在服务区。
李宏毅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敖瑞鹏了。
在感情里死缠烂打从来不像是敖瑞鹏的作风。他更会有的放矢地去处理问题，他会冷静理智地放长线钓大鱼，带着一系列目标和实现目标的计划，克制而谨慎地去引导这段关系重新回到正轨。
而不是天天失魂落魄地跑到李宏毅家门口去胡闹。
抛下这么重要的工作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搞失踪更是不像他敖瑞鹏会做的事情。
李宏毅头疼不已。他只能硬着头皮给奉导解释道：“奉导抱歉，敖瑞鹏他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我找找他，今天一定把他找到，保证明天戏能正常拍摄。麻烦您回去给张导说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打发完奉导后李宏毅给艾叶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女强人倒是淡定的不行，说“再过几个小时凑满二十四个小时找不到人，我就报警去了，让警察找他去。”
李宏毅知道这是她气到极致的表现，只得先安抚她道：“你先别急，想想他还能去哪儿。”
艾叶说着说着提高了音量，要不是因为电话那头是李宏毅，估摸着手机都能被她吼烂掉：“我怎么能知道这祖宗能去哪儿啊！！从上次微博活动回来就给我搞抑郁，不吃不喝不睡觉，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好不容易听到要来横店拍戏了，打起精神过来了，这下好了，给我开机没几天就搞失踪。我今天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拍戏现场的犄角旮旯、酒店的所有监控、横店几乎所有的酒吧咖啡馆饭店。我怎么知道他还能跑哪儿去啊啊！”
“艾叶你先冷静一下...你再找找。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等我处理完了就来帮你一起找。”
挂断电话的李宏毅对季知凡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他轻轻地说道：“抱歉。”接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现在没事了。走吧，我们进去。”
季知凡却拉住他的手腕让他停下来。
李宏毅愣了愣，听到季知凡对他说道：“如果担心你就先去找他吧。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在心无旁骛的情况下一起吃这顿饭。”
李宏毅怔住了。
他在上一段感情中一直以来都处于被动的那一方，像一块深海里的浮木，随海浪拍打来去，被带着浮浮沉沉，患得患失。
现在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要过的人生。
他笑了笑，很轻。
他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那个生日蛋糕递给季知凡说道：“那这样的话，饭我是没法陪你吃了。这个你拿回去。”
然后李宏毅冲季知凡展颜一笑，歪了歪头，说道：“等我回来。”
季知凡被那笑容闪得心跳漏了一拍，在心里笑自己没出息，总是被美色所误，他宠溺地笑了一下，凑近李宏毅耳边轻轻说道：“那李老师，生日快乐啦。”
季知凡说完便洒脱地挥挥手走了。
他怕他再不走会舍不得放这人离开。
李宏毅听了话却呆在原地，他的脑子里正在快速过滤记忆中和“敖瑞鹏、生日、横店”有关的信息，在其中捕捉住了最重要的那条线索。
然后他转身往外面跑，他的车停在那里。
他发动车子，打开蓝牙给艾叶又拨过去一个电话：“艾叶，敖瑞鹏的机车还在么？”他问道。
艾叶回他道：“没在，他今天应该是开机车走的，怎么了？”
李宏毅转动方向盘打了个方向，速度快得像在玩儿漂移，他头疼地说：“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了。”
艾叶兴奋得差点蹦起来，她说道：“把定位给我，看我不去打爆他的头！”
李宏毅皱了皱眉，他告诉艾叶：“没有定位，那个地方暂时没有定位。这样吧，我先到那儿，到了之后给你发定位，你到时候过来接一下他吧。”
“………”
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长到李宏毅以为艾叶已经不在线了。
然后他听到艾叶试探着问他。
“你既然去了，不能和他一起回来么？”
李宏毅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她。
艾叶只能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
艾叶不知道她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这是她老板的隐私，她本无意窥探，可是那喜欢和伤痛都表现得太过于显而易见，以至于她一眼就能猜到其中原委。
她只是不想让他们再次彼此错过。
“但是他不能没有你。”
李宏毅弯了嘴角自嘲地笑笑：“可是之前那一年多，他没有我也过下去了。”
“你清楚的，那段时间他不算没有你。”
“我知道，”李宏毅叹了口气，他说：“他只是没有选择我。他选择了其他东西。可是我也不想永远待在原地等待他的挑选了。”
“艾叶，”他说，“我想过我的人生。”
艾叶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她想起前几天她的老板憔悴着一张苍白的脸问她。
“你说如果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去对的时间再去遇见他一次啦，老板。”
敖瑞鹏那时怎么说的来着。
“那如果没有对的时间呢？”
没有对的时间，那就不是对的人。
李宏毅沿着乡间小道一路开下去。昏暗的路灯渐次排开。寂静的路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车子疾驰过去的风声。
他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条不知名的静谧小溪。
三年前的同一天，李宏毅在这里对敖瑞鹏说道：“我爱上你了。”在等敖瑞鹏回来的时间里，他数了九十九颗星星。
可他等待的时间，终究是太久了。
这次换敖瑞鹏等他了。
李宏毅低头穿过小树林，顺着水流的声音来到那里。
一片旷野。
他踩碎落叶的声音伴着前方黑夜中的溪流潺潺，惊醒了这方天地。
有吉他和着歌声传来，有人在唱一首歌。
曾经我是不安河水
穿过森林误入你心
没计划扎营
搁下了是非
一去不回
如今我是造梦的人呐
怅然若失流连忘返啊
等潮汐来临
我就能记起
你的样子
我没看过
平坦山丘
怎么触摸
开花沼泽
嘿 等我找到你
试探你眼睛
心无旁骛地 相拥
那是我 仅有的温柔
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在这凄美地
曾经这里是无人之地
为何没留下有效地址
肆意的消息 迷失在十月
没有音讯
如今这里是风和日丽
等你再回来雨过迁徙
看夜幕将近 我又能记起
你的样子
我还记得
平坦山丘
如今身在
开花沼泽
...
在这凄美地
在这之前
别说再见
我已再经不起离别
…
《凄美地》，敖瑞鹏以前最喜欢的那首歌。他们的cp粉丝当时说，这首歌是好久不见，是一见钟情，是内心那片只想给他的净土。
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李宏毅走到敖瑞鹏面前站定的时候他刚好唱完那首歌。
吉他是起初李宏毅手把手教他的，能弹出一首歌说明他还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李宏毅学吉他是为了取悦自己，敖瑞鹏学吉他是为了取悦李宏毅。
殊途同归。
敖瑞鹏坐在草地上，看见李宏毅来，冲他笑笑说：“喜欢么？这个生日礼物。”
他靠着他的机车，看起来平和又疲惫，说话的时候维持着轻松的语气，温柔的对着李宏毅笑，但李宏毅觉得他就快要碎了。
李宏毅叹了口气，他无奈地冲他说道：“敖瑞鹏，你闹够了没有。”
他感觉这几天叹气的数量快赶上他前半生的总和了，他继续说下去：“你知不知道你拿什么在赌气？得罪了张导你还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
敖瑞鹏站了起来，他向前走了半步，这样可以离李宏毅更近一些。他稍低着头去找李宏毅的眼睛，他看着那双眼睛说：“我没有在赌气。你总是怪我在事业和你之间没有选择你，可是若是要让我在里面放弃一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李宏毅快要被他气笑了。他说道：“所以你就拿你事业威胁我，逼我来这里。你赌我会来，在这里等着我，拿你前途和梦想去赌么？你幼不幼稚敖瑞鹏？”
“你不就喜欢幼稚的么？”敖瑞鹏轻笑一声。
李宏毅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然后他被拉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个人在他头顶上方轻柔地说：“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见到你了。”
敖瑞鹏在被推开之前先松了手。他席地而坐，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李宏毅坐下，他说道：“来都来了，坐下聊一聊吧。”
“来都来了”是很有魔力的四个字，它在人类的潜台词里意味着“必须”，就和敖瑞鹏这个人一样，让你无法抗拒对其说不，看起来还更像是你自己心甘情愿。
李宏毅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知道吗？”敖瑞鹏平静地目视前方，开始说道：“我刚到这儿的时候其实紧张得不得了，一直在想剧组找不到人会急成什么样子，张导会怎样大发雷霆，在想我是不是就这么完了，都不用靠着张导的这部剧转型直接就可以不在娱乐圈混了，在想你会不会到最后都不来，那我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后来我发现...”
敖瑞鹏说到这里突然极轻地笑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后来我发现我手机压根儿就没有信号，收不到信息打不出电话，我突然就不焦虑了。”
“像是突然回到之前我一无所有无所事事的时候，因为没有拥有过那些东西，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我已经走到绝路了，退无可退。直到那个时候，我发现我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你不来。”
敖瑞鹏在高耸的悬崖边站了很久，上不去下不来，他已经很累了，身心俱疲到不愿再往前进一步，他只想回过头去摘来时路上他爱上的那一朵娇艳的玫瑰，可有无数双手试图推着他向前走，他进退两难。所幸他于绝路之上纵身一跃，终于绝处逢生。
没有绝路，就没有莱辛巴赫瀑布。
李宏毅安安静静地听着。
他突然发现他们在这段感情中都成长了太多。磨平棱角，变得世故圆滑。所幸少年心性还在，他们还有勇气去重新选择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并感同身受对方的一切。
他几乎要动摇了。
可是那些伤痛都真实存在，像是换季会出现的流感，风湿骨痛，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日复一日的梦魇。
在你试图伤害一个人的时候就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可逆的过程。
何况疤痕体质的李宏毅。
李宏毅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十二点了，他必须要在今天过完之前赶回去。
有人还在等他。
李宏毅站起来，他抱歉地对敖瑞鹏说道：“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可是我想要…试试过另一种人生。”
没有你的人生。
他拍拍身上的泥土，接着说道：“我得走了。”
要来不及了。
“李宏毅。”敖瑞鹏又叫住了他，他自顾自地说道：“明天我会按时去剧组道歉，不会让这件事给你造成困扰。等我把这部戏拍完了手里的工作都交接好了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敖瑞鹏抬头望他一眼接着说道：“今天打扰到你的约会了么？抱歉…你走吧…你穿这身真好看，以前除了出席活动都没见你这么打扮过。”他自嘲地笑笑。
李宏毅却愣在了原地。
他突然记起以前和敖瑞鹏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穿着最舒适的居家服在家里躲着几天不出门地打游戏，从少年歌行的拍摄现场到少年企划的打打闹闹，一个马粪也要逗他玩儿，每个让敖瑞鹏笑疯的搞笑的视频都分享给他怕他错过。
那是无拘无束不谈感情只谈陪伴的少年时光。
他那时从来没有想过一段感情是不是需要穿上成人的西装衬衫去小心翼翼慎而重之的对待。
那个时候，爱情不是别的就是爱情，不是救他脱离苦海的诺亚方舟，它来不为好的坏的，甚至不为值得不值得。
就像光，无善无恶，和悦布下。
充斥他整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时光的，只有那一个让他掏心掏肺的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拔腿就跑。
李宏毅把车开到家楼下的时候还差十分钟才到零点，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把车停好走去小区的花园，看着季知凡楼上房间里暖黄的灯光发呆。
看着看着他突然蹲下来，眼泪倏地就那么流出来。
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他下午的时候打开了盲盒的最后一格。里面是一个穿在项链上的戒指。素银戒圈在链子上熠熠生辉，可以是戒指也可以只是单纯的一个项链。
季知凡永远把主动权交到他的手上，让他去做选择。
可他拧巴又矫情，冲动又固执，恋爱脑到极致，不可救药不知悔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选择让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即使遍体鳞伤他永远只有一个选择。
不论那个人是谁。
他都只能爱上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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